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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故事嚐起來辛辣無比、嗆出淚水,卻還是忍不住,像是椰漿飯一般的一匙一匙舀入嘴中

 

將米飯裹上濃郁的椰漿放進蒸鍋,再加上一些香茅、檸檬草以及七葉蘭調味,直到氤氳水氣穿透鍋蓋,才成了家喻戶曉的椰漿飯­­­──Nasi Lemak,但這只是這道著名料理的初步,完整的椰漿飯還必須佐以黃瓜、熟蛋,以及最重要的紅辣醬料Sambal,一旦嘗過Sambal獨特的辣勁肯定回味無窮,即便已經辣出熱淚,還是忍不住大口大口往嘴裡送。

「Class, please line up!」園遊會過後NTA Home school的校長發著椰漿飯,羅興亞的孩子們排成一列,和YMCA的成員一同在草原愉快地享用午餐。

羅興亞人逃難的原因或許和敘利亞難民不同,但彼此的命運卻有令人不捨的交集,連續數年的顛沛流離,這些人失去了家園、失去了身分,也失去了根,「由於沒有身分證,這些孩子長大後沒辦法進學校、到醫院看病,甚至合法找一份工作,男的還能去工地打零工,女兒身過了12歲就會被『丈夫』買走。」NTA的醫師無奈地嘆息,在不被官方允許的情況下,羅興亞人無法擁有土地,絕大多數的家庭都躲在深山叢林自食其力,然而,自食其力往往是有一餐沒一餐的代名詞,在結束Home school的課程後,一位學童哭腫了雙眼,拚命哀求著老師讓他留下,因為這裡是唯一會提供他溫飽的巢,校門的另一頭沒有能回去的歸宿。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貧困?是深居在荒郊田野,過著潦倒的務農生活?還是依傍在繁華的都市,卻什麼也不能碰?有人說,真正的貧困,或許是心靈上的匱乏,無法停泊亦無法自由,無論如何,對於餓得肚轉腸鳴的學童來說,一塊碎麵包都比這些哲思有用。

 

儘管在馬來西亞的羅興亞人數以萬計,依舊遠不敵原先的擁有者,以數量而言這塊土地真正的主人是馬來人,其次是華人與印度人,宗教上,回教佔了極大多數,但商業與市場潮流卻大多由華人來領導,我們服務的期間正好處於過年前夕,從百貨公司到街道巷弄,無意處不掛上鮮紅的燈籠,不時能看到包著頭巾的馬來人駐足在底下拍照。宗教上之所以和平,或許是因為華人就歷史本身並沒有信仰狂熱,也可能比起要求眾生卑躬屈膝的神明,我們更願意悼念用血汗養育後代的列祖先輩。

「為什麼YMCA不用中文寫台灣基督教青年協會?」剛來吉打州第二大城市Alor Star的第一頓午飯,一位中年男子操著當地的口音,指著女團員衣前斗大的白色字母問道。兩位YMCA馬來西亞當地的成員Dorothy Ong及Rachel向我們解釋,雖然從前華人在這裡呼風喚雨,但在經過各式戰爭後,馬來人意識開始抬頭,設置各種門檻針對華人,欲削弱華人的勢力,例如學校錄取、政府人事等等,「他們越刁難我們,我們反而學得越多。」Michelle苦笑,這裡表面上族群間還尚能相處融洽,實則暗濤洶湧,沸乎暴怒,華人間的情誼反而比在華人國家更加堅定,對中國更有如母親般的憧憬,檳城老街上,小店的老人對我們異國的華人格外親切:「周恩來當年在斡旋於海外華人國籍的問題時,曾提到華人無論身處各地,永遠都是中華兒女,永遠都可以回到母親的身邊。」語罷,對我們一行人長笑許久,似乎肯定終將回到南中國海另一頭祖國的懷抱。

《海錄》的作者遊歷近百個國家,當中就以「巫來由」稱呼此地,這裡的民族彼此合作也彼此敵視,讓國中許多聰明的頭腦,必須分神操作法規和撰寫文章,讓這種無形的競賽更為巧妙和經久;這片半島上的人們各個都有引人入勝的故事,好比椰漿飯那般令人難以忘懷,有些故事嚐起來辛辣無比、嗆出淚水,卻還是忍不住,一匙一匙的舀入嘴中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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